赫尔南

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

[恺楚]Non mi lasciare.

又是无脑小甜饼,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会放两天假,趁机把脑洞写了
感谢小天使指出语法错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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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再打一针!"

又是一管麻药注射进他的皮肤,楚子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了。躺在手术台上,目光所及只有白得瘆人的手术灯,像是太阳挪到了他的鼻尖上。楚子航觉得自己躺在学院的草地上,抬头就是层层叠叠的树叶,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投射进来——他真的太想睡一觉了。

晃动着针管的大夫和护士们聚在一起,看样子他们终于要放弃对楚子航打麻药了。一个红头发的护士俯下身告知他,麻药对可能他不起作用,但是手术必须立刻进行。楚子航疲倦地抬起眼皮,微微点头。此刻他只想快点结束痛苦然后去睡一觉。

没有什么大问题,楚子航只是手臂骨折了。受伤的瞬间他处于爆血状态,暂时失去了痛觉,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。

接下来的事他不想再回忆了。他看着他的皮肉被切开,断开的骨骼被重新拼好,钢板被固定好,最后缝合皮肤。手术起初比想象中进展得顺利,中途楚子航的痛觉完全恢复了,爆血解除后骨骼断裂的痛苦翻倍袭来,麻药也压不住他的痛觉了。但楚子航不管怎样痛苦都不会发出喊叫,或是抗拒。有几次他疼得几乎昏厥,可惜他该死的痛觉仍然要折磨他,要他保持清醒。

病人被转入病房,安置妥当。红头发的护士在楚子航插上输液器时,他仍在喘粗气,呼吸都是颤抖的,金色的眼睛如同风中奄奄一息的烛火,蒙着一层厚重的水幕。

她按住楚子航的手安抚他,"楚师弟呀,让你受罪了,放松下来,你可以休息了。"

楚子航缓慢地眨一下眼睛,还想开口说什么,被护士制止了。她关掉唯一的光源,轻轻带上门离开了。

楚子航终于如愿陷入沉睡。

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只记得中间好像醒过几次。病房的窗帘遮光效果极佳,只要拉严实,根本分不清窗外是昼或夜。他彻底清醒时再次看到了红头发的护士,她正给他换输液瓶,看到黄金瞳缓缓睁开时吃了一惊。

"楚师弟,感觉怎么样?"她问。

"好些了。可以给我水吗?"楚子航试图坐起来,南希——这位护士,把他的床上半部分支起来,然后把一玻璃杯水递给他。她是楚子航在狮心会的前辈,毕业前多次帮助他,在卡塞尔校医部也对他多加照顾。

"一会儿狮心会的人会来病房看你,身体行吗?"

"嗯。"楚子航含着水含糊地回答,估算自己大概睡了一整天。

没过多久苏茜和兰斯洛特,以及狮心会的管理者都来了,汇报一些近期工作安排,鉴于楚子航需要一段时间养伤不能管理狮心会。楚子航只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,没说几个字,其实他在狮心会根本没什么事务。接着普通狮心会成员也陆陆续续来了,他们说有几个学生会的想进来被他们赶跑了,楚子航正纳闷着为什么,傍晚时分,学生会成员路明非就溜进来了,在门口左顾右盼,一脸做贼心虚。末了把门关好,拉了把椅子坐在楚子航床边。

"师兄啊!你知道我这个学生会的想看你一眼多难吗,要不是有s级特权可能会被暴打呀!"

"到底怎么回事?"楚子航不明白为什么狮心会和学生会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。

"好吧其实没有暴打那么惨...你不是和一个学生会的低年级执行任务吗,据说他把你给坑了你才成这样的。"路明非义愤填膺,一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架势。"还有啊,听说师兄你连麻醉都没打直接刮骨疗伤了,壮士佩服!"

如果用人类正常的表情应对,此时一个白眼再好不过了,可惜楚子航没有这个功能。"我打了但是没用。你都是从哪儿知道?"

"芬格尔说的!"路明非毫不犹豫出卖了队友。

楚子航无奈,芬格尔真不愧为新闻部长。"没那么严重,回去别乱说。"

"知道啦知道啦,等我见到那小子我会替师兄教训他的!"路明非挥舞着拳头,又和楚子航聊了几句就回去了。楚子航知道他的"传奇故事"还会越传越离谱,那个新手大概会被全校耻笑吧..虽然确实被他坑了但楚子航并不怎么在意。

他带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,又迷迷糊糊睡着了。醒来时已经是半夜,窗帘被拉开了,窗外一片深蓝,一个人逆着月光坐在窗台上。楚子航本能地想下床制服那个入侵者,叫入侵者并不夸张,不同于白天对外开放的房屋,他的病房在夜间是绝对禁止入内的,爆血活的证据都在这里了。

来者捋了一把头发,从窗台上跳下来。从楚子航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入侵者。

"醒了,狮心会长?"来者慢悠悠地走到他床边,"我这个学生会长来看你真是历尽千辛万苦。"

"不是我下的逐客令,是狮心会。"楚子航平躺着,侧过头回答。"而且我也没要求你来。"

"慰问一下我的对手有问题吗?"恺撒把病床升起来,好让楚子航不必一直扭着脖子。"我刚想出破你防御的新刀法,结果你倒好,折了拿刀的胳膊。"

"我可以用左手。"楚子航轻声说。

"那我赢你太轻松了,没意思。"恺撒说着,从床头柜的果篮里拿了一个橘子,在手中把玩。

盲目自信,楚子航心说。"我病房设了权限,没有允许是不能进入的,你该不会是爬窗户..."

"当然不,世界上有拦得住我的门吗?"恺撒露出一个灿烂的恺撒式微笑,但没几秒他的笑容就消失了,恢复了平时的严肃表情。"我已经听说了。学生会一年级的负责人已经教训过跟你一起出任务的小子了,明天我就去开了他,在我对手面前丢学生会的人,简直是打我这个会长的脸。"

"不要泄私愤。"

"你也知道是私愤啊?"恺撒的声音高了一度,"听说你是被他坑了,那小子干什么了?"

"什么都没干。"

"这是个低级别任务,你自己不可能被伤成这样。"

"他的确什么都没干,死侍出现时直接吓晕了。"

恺撒愕然,"这种人竟然会被编进你的任务?"

"不得不说那时气氛确实很像恐怖片。他言灵对任务帮助大才编入的。"

"我替你说话你还拆我台。"恺撒不满,"他什么言灵?"

"镰鼬。"

恺撒差点把橘子捏烂。"执行部负责人是神经病吗?镰鼬?不找我找一个新手?"

"我问了执行部,说'怕两位会长轻视任务,恶性竞争,影响任务效率'。"楚子航的眼睛分明藏着笑意,可他的嘴依旧抿成一条线。

恺撒愣了一下,和楚子航交换一个眼神,他知道楚子航崩不住了,他们两个低声地笑起来,像是捉迷藏的孩子暗暗为自己躲到了好地方而窃喜。

"他们要是真知道了,估计更不会把我们分一个组。"恺撒说。

"执行高危任务时组员之间不能有感情瓜葛,这是基本规定。"

"我知道,看来只能跟你分去山里度假的无聊任务了。"

楚子航本想说,他们是不会被编入这种无聊任务的,但这就相当于说"我们是不会被分进一个任务"一样,他并不想扫恺撒的兴。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把目光投在恺撒身后的窗户上。一旦安静下来,房间里就只有仪器有节奏的滴声,窗外的虫鸣,以及树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。恺撒会听到更多声音吧?楚子航想。尽管他没有直视恺撒,但月光给他打上一层光圈,让楚子航不得不注意到他。

他其实并没有在看窗户,只是在看恺撒而已。

楚子航知道恺撒有些愠怒,他也知道为什么。楚子航对肉体上的痛苦已经麻木了,并不是感受不到,他只是不在乎了。对于将死之人来说,规避苦难有何意义?楚子航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,但是他知道不会太久,所以也不介意以肉体上的自我毁灭为代价,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——尽管他也不在意任务。但是恺撒不一样,楚子航知道他也会为任务全力以赴,但不会不顾一切。恺撒不会这样做,更不想楚子航这样做。

楚子航都知道,尽管恺撒什么都没有说。

"剥好了,给。"恺撒把手里的橘子递过去。在楚子航沉默期间,恺撒一直在剥橘子。楚子航一只手打了石膏,一只在输液,虽然他没要求,但是时不时瞥一眼果篮。恺撒明白他是想吃水果,只是不好意思说。

楚子航只是看着他,这时恺撒才意识到他的对手没有第三只手来接橘子。"不好意思。"恺撒笑着捏起一瓣橘子要给他送过去,手伸了一半就迅速收了回去,接着飞快地钻进床底下。"打个掩护.."恺撒用极低的声音透过床板对楚子航说。

脚步声由远及近,一个脑袋从门缝悄悄露出来,见楚子航醒着,她才打开屋门走了进来。"楚师弟醒着?"

"嗯,刚醒,坐起来活动一下。"楚子航回答。

"正好,我给你换瓶新的。顺便校长让我抽一管你的血样,现在可以吧?"南希询问道。

"抽吧。"楚子航说,"师姐,你今晚还会来查房吗?"

"两小时一次,怎么了?"

"辛苦了。"楚子航吸了一口气,"最近麻烦你了,今晚就好好休息吧,这瓶水起码能输到明早七点。"

南希对着针管里黑色的血液皱眉,"没事,我不用休息,校长特意吩咐我照顾你了。而且你的血样——"

"如果有人来盗取我的血样我可以解决他的,你尽管放心,师姐。"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,"请放心。我认为你需要休息。"

南希看了他一样,叹了口气。"那有事叫我,出什么事了,不然校长会找我喝茶的。""嗯,谢谢师姐。"楚子航回答。南希点头,扫视了一遍病房,关上门离开了。

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恺撒才从床下钻出来。他的头发乱成一团,随手拨弄回去。"想不到你也会演美人计啊,楚子航。"

".....你真的应该补习一下中文了,恺撒。"楚子航只想翻白眼。恺撒再次把橘子递到他嘴边,那股香甜气息已经飘进了他的鼻腔。可这时恺撒又把手收了回去,自己贴上来。

"白来的橘子哪儿那么好吃到嘴里?"恺撒的儿化音应用自如。"不说句谢谢学长吗?我还是你学长呢。"

"无聊不无聊?"楚子航两次看见到嘴的橘子溜了,本就不爽,偏偏恺撒又开始在这儿没事找事。楚子航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想把橘子拿过来,却被恺撒摁了回去。

"伤员就不要动手了。说句谢谢有那么难吗楚师弟?"恺撒蹭着他的鼻尖戏谑道。楚子航开口想吐他的槽,而恺撒找准这个机会把橘子塞进他嘴里,接着咬下它。

橘子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撕咬下没了踪影。小小一瓣果肉大部分都在楚子航嘴里被恺撒咽下肚,而橘子汁则溢出了口腔,大部分顺着楚子航的下巴流了下去。这个吻接得太有水平,一边要小心不要咬了舌头,一边又要防止橘子被呛进气管。但楚子航只觉得恺撒在他嘴里一顿乱搅和,还抢走了他的橘子。

恺撒终于放过了他,顺着他嘴角的橘子汁一路吻到脖子。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继续吻下去,可惜橘子汁就到此为止了。他只能不情愿地收手,抚着楚子航因为缺氧微微发红的脸。

可惜没有光,他看不清楚子航脸的颜色,只能凭借心跳和呼吸声推测他的脸色一定很有趣。楚子航不仅没有躲开恺撒还拿他的金色眼睛含情脉脉地瞪他...只是他自己觉得含情脉脉而已。

"橘子,我要吃。"见恺撒没有领会他的眼神,楚子航只能用语言表达了。恺撒这才想起还有好几瓣橘子被晾着,马上捏着递过去。楚子航吃橘子时垂着睫毛,显得特别放松,黄金瞳里没有任何威压,尽管只要一点微光就能让他的眼睛熠熠生辉,但那只是迷人却不危险的金色而已。

他不是什么杀胚也不是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,就是楚子航而已。

恺撒从病床上坐起来,没和楚子航告别,直接走向房门。他突然想起什么,站在门口对他说:

"楚子航,别再这样了。"

风把窗帘吹动了,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地上,如同水中波光。楚子航目送他离开,直到听不清他的脚步声,才低声说:

"Non mi lasciare."

他听到皮鞋敲击大理石的微弱声音越来越明显,恺撒又推开了房门站在月光里。

"太狡猾了,楚子航,竟然用我的母语引我回来,从一开始就不想让我走吧?"恺撒又坐回了床上他刚刚坐出坑里。

"我可没说。而且你不可能溜出去。"他并不想让恺撒听到,只是那一瞬间他忘记了恺撒的镰鼬无处不在。

他们又陷入了平静的沉默,恺撒打量着楚子航,仅存的微弱月光引燃了他的双眼,而他的脸色和月光一样惨白。他的一只手打着石膏,另一只贴满胶布,绑着管子。他显得那样虚弱又安静,一眼看去可能以为他只是个病人,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只是在压制血管里随时可能引爆的黑色炸药。

"楚子航,别再这样了。"恺撒又重复了一遍。

"什么?"楚子航茫然地询问。

"我看过你的血样,别隐瞒了。"

"对不起,我没得选。"楚子航避开恺撒的视线,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道歉,他知道恺撒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他少,可他还是接二连三地爆血又爆血,像是上了瘾。他知道恺撒对他的感情却从来不敢正视,那是一条缠住他的线,让他麻木的心脏重新泵血。

因为恺撒,楚子航想要逃避死亡,可他逃避死亡的方式却让他更接近死亡。好比他总在逃避恺撒却又绕着圈子接近他一样。他手足无措,只能推开恺撒然后在心里喊着Non mi lasciare。

"我不管你有没有的选。"恺撒恢复了他帝王般的语气,用命令的口吻诉说一个请求。"你留着命,是要在最后拼的。栽在半路上怎么做我的对手?"

"你以为..我就想让你走吗?"恺撒握住楚子航从石膏里露出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,"不要再这样了。"

楚子航想抬起手拍恺撒的肩膀,但他甚至没有这么做的能力。他被缠在石膏和输液管里,只要向前一步就是解脱。

"我知道。"

可他做不到。

————
"我早就知道有人来过。"南希笑了,"你那么认真地问我学生会成员是否都被拦外面了,桌子上摆在橘子皮,而你又腾不出手,那时我就知道是谁来了。你放心,我不会卖他的。"

"...谢谢师姐。"楚子航尴尬地别过头。

"不必多谢,再这样他可能会嫉妒我的。从床下出来吧加图索学弟——"南希拍拍楚子航的肩膀就走了。

(于是第二天全校都知道学生会长和狮心会长深夜幽会的事了(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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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n mi lasciare,意大利语,意为"不要走",再次谢谢指出错误的那位姑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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